张崇光面孔薄红。

       他低着看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爱，不禁含住她的嘴唇亲吻。

       霍西受不住，他就捞起她的身子，扣在怀里。

       两具年轻的身体，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轻拍她：“抱去泡个澡！？”

       霍西由着他抱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他精力足，擦擦碰碰间不想还想，霍西搂着他的脖子轻喃：“下次！张崇光，你是不是人啊！”

       张崇光低低地笑。

       夜已深，云散雨收后一起窝在被子里很是舒服，霍西踢了下他：“真不回去？”

       张崇光寻着她的嘴唇，温柔地吻。

       过了会儿，他抵着她的唇道：“现在还想我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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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西睁着眼睛看他，有几分绮绻。

       张崇光轻抚她肩头：“做这么多次，哪有力气回家！腿软！”

       霍西脸蛋微红：“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说这些骚话也不害躁。”

       张崇光微微地笑。

       他轻摸她的嘴唇，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抵着她的额头：“方才你吃着时，也没有害躁！怎么，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了？”

       霍西想转身，他却不让，在卧室晕黄的灯下看她。

       目光清亮得不可思议。

       有情、有欲。

       霍西迫不得已跟他对视，良久她才趴到他的肩上喃喃开口：“你是张崇光吗？明明是你，可是我又觉得不是你。”

       年少时的张崇光不是这样儿的。

       他才从米国回来时，也不是这样儿的。

       霍西有些不真实感。

       张崇光心中一动，近乎酸涩，但又有几分甜。

       或许他们曾经各自有过旁人，但实际上这些年过去，他们仍只有彼此……他曾经极力逃脱的宿命，还是把霍西留给了他。

       张崇光忽然就用了些力气，抱紧了霍西。

       霍西嫌他烦，不肯，他又低头吻她……年轻的男女总是不知节制，可以胡闹到天亮，然后起床就去上班工作。

       清早，霍西吃早餐时，感觉腰酸。

       她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

       张崇光坐她对面，衣冠楚楚，发梢修得整齐。

       他专注地看着她的指间，是他送的钻戒，霍西并不避忌地戴上了。

       霍西吃完早餐，喝掉牛奶。

       她正想起身拿外套跟公事包，张崇光忽然就开口：“霍西，我们结婚吧！”

       霍西愣住。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有想过一百种求婚的方式，就没有一种像是此刻这样，宛如老夫老妻一样吃完早餐各自上班，他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顺序似乎是颠倒了。

       霍西缓缓坐下，灯光下，她指间的钻戒闪闪发亮。

       这间公寓是当年，她爸跟她妈住过的。

       她这个结晶，或许也是这里有的。

       现在张崇光跟她求婚，霍西知道自己也是想的，但是我愿意三个字却在嘴边好半天说不出来，似乎是怎么说都觉得不够慎重。

       “还要考虑啊？”

       “我哪方面不让霍律师满意？身材，X能力，还是其他方面？”

       ……

       霍西的脸蛋红了，她轻咬了下唇。

       “晚上再告诉你！”

       张崇光笑了：“晚上不是谈正事的时候！晚上……是不正经的时候。”

       霍西轻皱了下小鼻子。

       她还是坚持着晚上再说。

       张崇光送她下楼，帮她打开车门又放好公事包，她坐进车里时他弯腰亲了她一下，声音低而温柔：“霍西，只要你同意，你将拥有一个完美的老公。”

       霍西系着安全带，笑笑：“你可真敢说！”

       她仰起头望他：“不过昨晚是真的很不错！”

       张崇光喉结滚动，恨不得把她拖回公寓里，再折腾几遍！她真的……真的……要他的命。

       霍西去事务所，心情一等一的好。

       上午不忙，她自己打了会儿斯诺克，却总是想起张崇光的话。

       结婚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正巧这时，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给她，邀请她参加婚礼，霍西跟她关系挺不错的爽快地答应了。

       那同学顺口就说一句：“你呢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适合的？”

       霍西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单身贵族。

       这时，她不免就有些虚荣，轻咳一下：“其实最近是有个男朋友！处得不错，应该也快结婚了！”

       对方连忙恭喜她！

       挂上电话后，霍西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僵。

       是笑得太多了？

       霍西心情特别好，准备再来一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音，是她的秘书：“霍律师，有位沈小姐找您，说是您的老同学。”

       沈清莲？

       霍西轻轻皱眉，她并不想见对方。

       但是人到门上了，她不见，对方肯定还会在其他的场合骚扰，她想了想还是同意：“让她进来吧！再倒一杯白开水进来。”

       秘书点头。

       一会儿，她就带着沈清莲过来了。

       几日未见，沈清莲看着憔悴了许多，手上都只剩下皮了，哪有半分怀孕的样子。

       霍西打量她，她也看着霍西。

       沈清莲是嫉妒的。

       自小到大，她也是品学兼优。

       甚至因为她的刻苦，她的钢琴弹得比霍西还好一些，可是有什么用，到了这个年纪看就能看出差距来。

       霍西年纪轻轻，就是B市首屈一指的律师。

       而她，还要仰仗着林从养活。

       命运就是这样不公！

       但有一样，是公平的，就是她比霍西能生孩子，她肚子里的可是张崇光家里的种，而张崇光……

       想到这个，沈清莲有了底气。

       霍西则淡笑：“找我有事？”

       说完，她就弯腰，打出一杆。

       沈清莲盯着她看，看她修长的腿，还有劲瘦的腰身……光是看着就觉得眼红，是不是张崇光跟她睡觉时，就握着她的腰……

       霍西抬眼，正她撞上她的目光。

       霍西轻哼：“男人还不够你看，打上我主意了？”

       沈清莲冷笑：“我真不知道张崇光喜欢你什么！或许他很快就会后悔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留一手呢！”

       留一手……

       霍西不动声色。

       沈清莲不吐不快，她笑意更冷了些：“霍西你大概不知道吧，那个抱着你叫心肝的男人压根就不想跟你生孩子，他将自己结扎了！也就是说你们即使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而我的孩子才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霍西不理会。

       她只震惊。

       张崇光他……结扎了！

       他为什么结扎，他为什么不想跟自己生孩子？

       霍西猜出原因，怕她出事，可是她是可以怀孕的。

       这一瞬间，她心中不免失望，可是她的性子也要强更不想被沈清莲这种玩儿看笑话，于是挺淡地说：“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是吗？是你们之间的事儿，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呢？”

       霍西没有回答。

       沈清莲猜出她心里不舒服，缓缓走近两步，凑近低语：“我跟他相处过！他是怎么样性格的人，我想我可能比你更清楚！你真以为他在霍家过得好吗，如果好他当年为什么要走？现在你又给了他多少安全感？霍西，我跟张崇光是一类人，我们才是最适合的。”

       霍西轻描淡写：“看来你不光怀孕，还有了臆想症。”

       她已经下逐客命令：“你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吧！慢走不送。”

       沈清莲研判着霍西的神情。

       她很想看出些什么来，但是霍西并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又很淡地说了声：“你可以走了！”

       秘书也过来请人。

       沈清莲离开，霍西颓然坐到沙发上，球杆也扔到一旁。

       秘书很体贴地说：“霍律师，我给您倒一杯咖啡过来？”

       霍西轻摆了下手，身子靠在沙发背上。

       她闭上眼睛，低喃：“不用！你出去吧，帮我把门带上。”

       秘书知道她有心事，很快就出去让她独处。

       霍西确实有很大震动。

       张崇光结扎了！

       她想起一周前的那晚，他说力不从心然后就去H市出差了，她跟过去他也是用其他法子，并没有真的做，看来就是那些天。

       等他恢复好了，就像是平常那样。

       霍西不禁想，如果她不问，是不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不会有孩子了！

       她有冲动，想打电话问他。

       但终究还是成年人，这种被人挑拨过的话，还是三思再行。

       傍晚的时候，霍西提不起兴致。

       她甚至连家也不想回，她随意把车子开到闹市里，停好车后就下车随意地逛着，张崇光有打过两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霍西在霓虹灯下，接了他的电话。

       灯光，映着她的脸，像是镀了一层夜琉璃。

       很柔和。

       她知道，张崇光为了今晚肯定做了一桌子的大餐，甚至还会准备礼物，可是她就是不想回家，她听见他说了挺多话，温柔得让人恍惚。

       最后，她轻声开口：“张崇光，沈清莲来找过我！”

       “她来做你做什么？”

       那边，张崇光微微皱眉，他以为沈清莲是去霍西那里闹：“这事儿我来处理。”

       霍西摇头轻道：“她只是告诉我一件事情！”

       电话两边，有短暂的沉默。

       片刻，霍西才继续道：“她说……你结扎了。”

       张崇光的呼吸急促了些……霍西想，不用问了，这应该是真实的。

       她也不会追问沈清莲为何知道，左不过是不死心去查的。

       她只关心，他怎么说。

       霍西声音微紧：“你跟我求婚，总该跟我说一下未来！未来怎么样，不应该我们两个共同决定吗？张崇光……我不喜欢这样！”

       他确实是为她好。

       但总该让她知道，否则她可能会有一辈子的遗憾，以为自己不能生孩子，以后自己对不住他，给不了他完整的家庭。

       霍西的鼻子微红。

       很多年了，她都没有这样脆弱的感觉，倒不是谁负了谁。

       就是……一切跟她想的不一样。

       电话里，长长久久的沉默，张崇光终于开口：“霍西回家吧，我们谈谈！”

       霍西垂眸：“张崇光，我有点儿生气。"

       “我知道！”

       他姿态跌入尘埃：“我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先回来，或者你告诉我在哪儿我来接你！”

       霍西心情不好，确实开不了车。

       她说自己打车，但是张崇光却坚持来接她，最后她告诉他地址。

       张崇光来得很快，约莫20分钟就过来了。

       他在财富广场那儿看见霍西。

       她蹲着，看着几个小朋友追着鸽子玩儿，看得有些入神。

       张崇光走过去，也学她的样子蹲在那儿，伸手轻轻地摸她的发丝：“这么晚了不回家！其他小朋友都回家了。”

       霍西侧头看他，看了好久才吸了下鼻子：“你少来这套！”

       张崇光拉她起来：“肚子饿不饿？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霍西觉得，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

       人多，让人克制。

       他们去了一家著名的法餐，上了餐以后，其实都没有胃口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谈着。

       终于，谈到了正题。

       张崇光声音低低的：“霍西，瞒着你是我不好，但是我们的孩子有一定机率会有血液上的病！如果生下来那样痛苦，其实不如不生的。”

       霍西轻轻眨眼。

       半晌她低语：“张崇光，如果是这样，当初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就可以放弃了！因为我生下来就注定是个要吃很多苦的孩子！可是她还是生下我，我爸更是花了三年时间把我从鬼门关带回来！……你决定前，似乎忘了我们是孩子的父母，怀孕前可以咨询医生，而不是这样武断地把自己……结扎了！”

       张崇光望着她。

       他眸子里的神情，让她知道他并未软化。

       霍西明白，他的成长经历跟她不一样，他们在某些方面无法共情。

       她心底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张崇光也聪明地没有再聊。

       他结了账，带她回家，她胃口不太好他就给她做了清淡的汤。

       “我没事！”霍西淡笑。

       张崇光看她小口地喝汤，他轻轻弯腰，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低低的：“霍西，其实我们可以领养孩子的，我们同样可以给他爱的！”

       霍西不想跟他吵，她勉强一笑：“以后再说！”

       他紧盯着她的眼，“你……是不是后悔了？”

       霍西轻轻放下碗。她垂眸，低语：“张崇光，你一定要我说出个究竟吗？结扎的是你，隐瞒的也是你，你还不许我有意见还不许我有时间缓冲，是不是今天我必须就得同意你，否则我就不值得你付出了，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声音微紧，到底没有说下去。

       张崇光静静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