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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明智选择

作品:《 菩提春满

       或许是因为太累太困,秦楼安一整晚都沉溺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断断续续,离奇古怪。



       几次她都清楚得知道自己已经醒了,然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浑身上下也动不了。这种情况她以前也曾经历过,鬼压床。



       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秦楼安再次恢复了些许意识,强迫自己去拉系在榻边的铜铃。



       “公主醒了吗?”



       清清凉凉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初融的雪水滴落眉心,秦楼安瞬间清醒了几分,这个声音不是粉黛不是绿绾也不是花影...



       莫非她又睡月玦床上了?



       睁开眼,果然见他坐在榻边,浅笑看着她。



       揉了揉眼皮有些酸涩的眼,秦楼安偏头朝榻外看去,雪蚕丝织的游春仕女屏风滤掉大半明光,如一块通透的白玉壁,这是她的房间。



       “看来公主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看她一脸懵懂,月玦笑了笑,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还是让我来帮公主一把吧。”



       秦楼安正狐疑,便见月玦两手一左一右贴在了她脖颈两侧,瞬间她颈窝里如塞了两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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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一个激灵,她彻底清醒,“月玦...!”



       冰凉的感觉从脖子里上传到脑,下延至心,她顿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整个人几乎弹坐起来。



       好在他适可而止,立马就将手撤回去了。



       秦楼安紧盯着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恶狠狠地瞪着,现在这双手十指沾满罪恶,让她想狠狠咬上一口,也亏得他撤得早!



       “看来公主这次是彻底清醒了呢,不用谢。”



       她凶残的目光由下而上转移到他脸上,不知怎的,现在看着他唇角的笑,她竟觉得贱兮兮的,他适才的话,才更是贱、兮、兮。



       “要谢,自然要谢,我可真谢谢你!”



       秦楼安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在想以后他若再醉酒,她也要用这样的法子对他。



       不过,“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无妨事,刚要用膳洗了把手而已,我并无用温水洗手的习惯,向来用凉水。如今饭菜已做好,公主也起床一同用膳吧。”



       秦楼安半信半疑,不过确实有浓郁的米饭香饶过屏风飘进来,刺激的她肚子呼噜叫了一声。



       这个时辰不靠前不靠后,是早膳还是午膳?



       捂着叫嚣不止的肚子看向他,她那么大的呼噜声指定瞒不过他。瞒不过就瞒不过吧,她也不差在他面前出这点糗了。



       刚要让他出去她要起床,她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外都被人换过了,身上的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



       想起昨晚马车中,他说他要查看她的伤口...



       “我身上的伤,是你包扎的?”



       秦楼安愣在床上,小心翼翼得问。



       月玦一怔,甚是狡黠的笑了笑,“是我。”



       瞬间,一股羞耻之感涌上心头染红脸面,秦楼安一下子紧抓了眼前人的衣颈,盯着他带笑的脸逼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自然,若看不到,我要如何包扎?”



       “你...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你怎么能趁我睡着脱我衣服偷看我?你这是趁人之危!”



       “是吗?”月玦看了眼紧抓着他衣襟的手,凝眉回想道:“可我记得昨晚有人趁我醉酒之时,不仅脱了我的衣服,还对我上下其手。”



       秦楼安悚然一惊。



       “你...你竟能感觉到...还能记得?”



       她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委顿,甚是心虚的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我是看你衣服上全是酒气...”



       “不仅记得有人脱我衣服摸我身,还记得有人也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大抵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不等她狡辩,月玦又照着她的脑门劈下撼天震地的一记雷霆,将她彻底震住。



       短暂的沉默后,是突如其来的爆发,秦楼安再次抓紧了他的衣衫,一把将他反摁在床上。



       “告诉我,你昨晚都看到什么了?!”



       突然被摁倒,月玦微微有些发懵。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有些后悔逗弄她。



       “公主放心,昨晚我也只是朦胧中看到公主窈窕的..咳咳...”



       “我奉劝你想好了再说。”



       听着几乎骑在他身上的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警告,月觉无奈一笑,伸手去拉她半松半紧掐在他脖子里的手。



       “公主,我昨晚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的?”秦楼安眯着眸睥睨。



       “真的,不仅如此,其实公主的伤口也是花影包扎的,适才我不过是与公主开个玩笑。”



       “开...开个玩笑?”



       秦楼安愣了一下猛得松开他,看着他泛红的脸,只当他是呼吸不畅憋的,顿时从他身上下来。



       “你说你无缘无故逗我做什么?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怎..怎么样,你没事吧?”



       “不吃亏,不亏的。”



       月玦笑着坐起来,整了整自己半敞的领口,“好了,闹也闹了逗也逗了,公主穿戴梳洗好就过来趁热用膳吧。”



       虽不知他为何说不亏,但瞥见他脖子里被她一个手刀砍出来的红印子时,又实过意不去。



       她发誓,以后对他下手一定温柔,一定。



       “我先去帮公主盛饭,公主可要快一些。”



       “好...”秦楼安有些愧疚地对他嘻嘻一笑。



       月玦见此一怔,忍不住笑一声揉了把她额前的碎发,“真是...傻瓜。”



       他说完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快速起身饶过屏风,秦楼安反应过来,冲着他的背呲牙狠咬一口。



       “你才傻瓜!”



       呼噜——



       肚子又开始叫嚣,她也不再耽搁,快速收拾好后,出了内室便看到月玦坐在桌前盛饭。



       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白饭端在他手里,香气四溢,勾着她的鼻子便将她吸引过去了。



       “这是...”



       看着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秦楼安有些发懵。



       “这些菜品我从未在府里见过,即便是宫中也不曾,看样子应该不是我西风的菜式吧?”



       “嗯,公主说的没错。”月玦将手中的米饭递给她,“这些都是东景的菜品,乃是我命世南亲手所做,今日公主可有口福了。”



       “世南?”秦楼安接过碗坐下,“世南是什么人?我不过是不在府中一天,怎的却让我感觉这不是我自己的府邸了呢?”



       “世南啊,他是我父皇御前侍卫首领虞仲言的独子,现在算起来,亦是我的妹夫。”



       刚塞进嘴里的一口软糯米饭险些噎住,秦楼安不敢置信的看向给她盛汤的月玦。



       “你的...妹夫?那不就是月瑾公主的驸马?”



       “是,昨日世南突然找到我,说我妹妹月瑾来了西风,如今就在洛城中。”



       “洛城?”秦楼安放下碗,不自觉的朝门外看了眼,“她既是在洛城中,怎会不来找你?还是说她不知道你在我府上?”



       “她该是知道我在公主府上,只是现在我与世南皆不知她具体在何处玩,找不到她了。”



       “玩?找不到?失踪了?”



       她竟莫名有些紧张,但见他不紧不慢得将汤碗放在她面前,忍不住皱眉。



       “你妹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不到了,你怎的还一脸轻松?就不怕她吃亏或者被骗?”



       “怎会一脸轻松?如今我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在洛城招惹了什么麻烦,到时候恐还要我去给她收拾烂摊子。不过如今世南已出去寻她了。”



       秦楼安一愕,听他这意思,倒不是担心月瑾会吃亏,反倒是担心她让别人吃亏。



       她对这个月瑾公主还是特别好奇的,现在竟迫不及待想见见她。



       “要不要我派人出去一起找?”



       “不必,她自己玩够了就会主动找世南,若公主派府上人寻找,难免会惊动他人。她是偷跑进西风的,若被人知道,恐生事端。”



       她知道他是担心月瑾东景公主身份曝之于众惹人生疑,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若是月瑾来寻你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还挺想见见她的。”



       “这是应该的,她若来了,我便让她去见你。”月玦指指她的碗,“饭要凉了,先吃饭吧。”



       “好。”秦楼安端起饭碗,看了眼饭桌上的四菜一汤,不得不说是色香俱全,“这些既是你妹夫做的,那我可得尝一尝了。”



       说着,她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口中,去了刺的鱼肉鲜嫩无比,入口即化,绕在唇齿之间的还有丝丝甜意,不得不说东景是当真尚甜。



       “怎样,世南的手艺如何?”



       听月玦有些期待的问她,秦楼安甚是满足的点点头,真心实意得竖了竖拇指。



       “色香味俱全啊,你妹夫虞世南的手艺可丝毫不输皇宫中的大师名厨。嗯,你妹妹月瑾当真是好口福,可真让我好生羡慕呢。”



       “咳...公主无需羡慕,我亦可学的。”



       秦楼安挑眉看他一眼,凑近他狡黠笑道:“当真吗?我听你这话,可说的没什么底气啊。”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欺公主。”



       “好!”秦楼安一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可将你这话记下了。还真想看看,丰神俊朗的玦太子掂起勺来,是不是依旧风采迷人..唔...”



       “公主快些吃吧,可莫再拍我马屁了。”



       月玦突然夹了一口米饭堵在她的唇上,秦楼安知道,他分明是怕到时候做不好饭菜下不来台。



       舌尖一卷,她将米饭勾进嘴里,笑着看他。



       “好好,不拍,不拍就是了。”



       看着被她吃干净米饭的箸筷,月玦愣了愣,给自己盛了一碗后甚是香甜的吃起来。



       不得不说虞世南烧菜的手艺当真不错,虽然西风与东景的风格口味大相径庭,然她非但没有吃不惯,反而觉得甚合她的胃口。



       月玦很耐心的给她讲每道菜的来历和做法,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他做起来,可有他说得这么好吃。



       愉悦得吃到半饱后,她觉得她一直不想提的事也该提一提了,毕竟迟早都是要说的。



       “你可听说了谢家的事?”



       月玦闻言看她一眼,将口中的米饭咽下后才说道:“轰动整个洛城的事,我又怎会不知呢?”



       秦楼安有些不敢看他了,手中的饭菜突然也不香了。



       “那你可知道..是我...是我揭发了谢荀与谢容的身世,也是我,带着金吾卫抄了谢家抓了谢荀?”



       “知道。”



       他的语气平淡,这让她愈加觉得不安。



       “公主可怪我,对他二人的身世瞒而不报?”



       “嗯?”秦楼安偏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不应该是他怪她吗?



       沉默了片刻,秦楼安摇摇头。



       “怎么会怪你,就算是我在知道谢荀谢容的身份时,都在纠结要不要上报父皇。何况,若非我亲眼看到龙图阁墙室中的壁画,就算你告诉我他们兄弟二人是谢白鹤的后裔,我也是不信的。”



       月玦面色凝重,看了她一会后,扯了抹苦笑用了口汤,却像是当作消愁的酒。



       “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敢问公主,现在谢荀与谢容如何了?”



       “如今谢荀在宫中,暂时并无性命之忧,至于谢容,昨日并未在谢府中寻到他,那个从蓬莱来的道长云别岫也不见了身影。估计谢荀也料到自己会暴露,提前让他二人走了。”



       秦楼安将她是如何发现谢家的秘密,如何查抄谢家,以及谢荀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对于谢荀,我目前还不能肯定他到底想做什么,若说是要报仇,却又没对我痛下杀手,若说他是要颠覆西风复辟大萧,可他又不是萧皇后裔,令人费解。可令我不解的是,谢容对我的态度。”



       “龙图阁中谢荀并未杀害公主,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闻言,她不禁想到谢荀说,他若杀了她,月玦会替她报仇之事。现在听来,倒是真的。



       “至于谢容对公主如何,公主也无需觉得费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谢容不知道自己是谢白鹤的后人?”



       秦楼安一惊,不过很快也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纯净无垢,甚至还屡次帮我,原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银弓月卫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想知道他的身世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吗?”



       秦楼安有些不信,银弓月卫的消息纵是再灵通,可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去查谢荀谢容?



       “公主!公主!放我进去...我要见公主!”



       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呼叫,秦楼安略一辨认。



       “这个不是柳惜颜吗?她怎么还在府中?我不是已经打发她走了吗?”



       秦楼安刚说完,花影突然出现。



       “公主,柳惜颜趁您入宫之时,假借给玦太子送醒酒汤,想对醉酒不醒的玦太子图谋不轨。属下将她拿下,听候公主发落。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如何跑出房间来了。”



       “对月玦图谋不轨?”



       秦楼安忍不住冷笑,怎么什么人都敢觊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