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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天下一绝

作品:《 菩提春满

       秦楼安骑坐在马上,看着在月瑾与虞世南陪同下送她出门的月玦,虽然不舍,她还是要进宫。



       如今宫中危机四伏,谢荀极有可能就潜伏在她父皇身边,另者她若突然搬回自己府上,他人定轻易便能猜到是因月玦已回到公主府的缘故。



       这会暴露他的行踪给他召来杀身之祸。



       此时月玦裹在厚厚的披风里,不精打理的墨发半拢半散地从斗帽两侧垂搭在肩头,显得他人慵懒随意,又透着几分有伤在身虚弱的病气。



       此刻他仰视着她的双眸里溢散出淡淡的笑意,似是让她安心前去。



       “回府去吧,好好养身体。”



       秦楼安提起缰绳,双腿轻夹马腹,见月玦笑着点点头后,她策马远去。



       直到暮色四笼的街邑上,一人一马的身影隐没在灯火阑珊处,月觉玦柔的眼神瞬间变冷。



       “世南,将那几双眼睛清理掉。”



       随着长剑出鞘的铮鸣声,虞世南身形翻飞几下不见了身影。



       月玦拍了拍掺在他臂弯里的手,招呼月瑾一同进府回了流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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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听公主嫂嫂说这次伤你的,是一个叫谢荀的大坏蛋,还有…月琛哥哥,是真的吗?”



       月瑾倒了杯热水递给月玦,又挪过凳子坐在他身边。



       看了眼面带悲虑的月瑾,月玦迟滞了片刻后说道:“月琛虽伤了我,却也救了我的命。”



       月瑾明亮的眼眸暗了暗。



       “难道月琛哥哥也与他父亲一样,是不顾手足亲情的冷血之人吗?”



       月玦慢腾腾地喝着水,任由月瑾悲伤的情绪逐渐发酵。



       直到半杯水饮下,见她愁结实在化解不开,月玦才放下水杯说道:“瑾儿,月琛待你好吗?”



       “月琛哥哥待我很好,自小就好。”



       思虑了片刻后,月瑾才语气低沉的答道,月琛待她确实很好。可正因如此,现在她才无法接受他竟会狠心出手伤害她的亲兄长。



       “月琛待你的好可出自真心?”



       月瑾有些不明白,皇兄突然问这个做甚?



       尽管月琛并未利用她,她亦不曾感受到他藏在好心里的虚情假意,可这又怎样,他既不顾手足之情伤害她的哥哥,这便亦是在害她。



       “瑾儿,我与月琛如何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能代替我去厌恶记恨他。只要你觉得他待你的好乃是真心实意,他便永远是你的月琛哥哥。”



       “可是他帮坏人伤害了皇兄你啊…”



       “瑾儿,适才我说的话你并非听清楚,月琛确实伤了我,然若非有他,我亦不能轻易从谢荀手中脱身…他还是记着几分我曾待他的好。”



       月瑾从月玦言语中听不出他对月琛的恨意,只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望与怅然,还有一丝淡淡的担忧——与谢荀谋,无异于与虎谋皮。



       月玦深知月琛之所以伤他,是因谢荀答应了给他莫大的好处,这些好处有益于让他坐稳东宫,有利于将他推向九五至尊之位。



       这好处中,绝非仅仅是以卑鄙下流的手段让秦楼安失贞于他。



       可天下哪有白来之食,月琛从谢荀手中得到的利处越多,他所要付出偿还的代价便越大。



       他只知谢荀是城府深沉的谋士,却忽略了他更是一个手段高明且极赋野心的商人。



       于商人而言,若只是公平交易,最多不过是保本不亏。然谢荀所要的却是从每笔交易中抽取最大的利润,与他做生意永远只是表面的公平。



       月琛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的要多。



       人皆有七情六欲,贪慕权势亦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何况如今的月琛已离至尊皇权只有一步之遥,为了顺利当上皇帝,寻些帮手用些手段亦是无可厚非之事。



       只是他错就错在找谢荀结盟为伍,更错在将手段耍弄在她身上。



       谢荀惯会透视人心,如今他已然知晓月琛怀有强烈的野心与贪欲,这二者实在是最好令人拿捏的把柄,他指定要把握此点狠狠利用压榨月琛。



       虽说月琛亦有些计谋有些手段,可比之心机极深手段狠绝的谢荀而言,他终究还是道行太浅。



       在暗室中谢荀能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月琛却做不到彻底泯灭良知,完全不顾亲情。对于一个真正的谋士而言,区区此事便能将二人高下立判。



       月琛与谢荀同谋,只怕非但得不偿失,甚至有可能将自己以及东景诸般利益赔进去。



       作为他的堂兄,又是能在与谢荀的较量中险胜一筹的月玦,他本不忍见月琛受他人利用而损害国之大体,然他却偏偏将心思动到了秦楼安身上。



       这便注定月玦不会出手相助,不会将月琛拉出谢荀为他设下的泥潭。



       可月琛终究亦姓月,他虽不会相助,亦不会主动加害,更不愿见他白白被谢荀利用。



       月氏皇族之人,岂能任由他人支配?



       谢荀不配。



       但如今月玦因月琛对秦楼安怀有觊觎之心,已决定对他坐视不管。



       他与谢荀同谋是赚是赔皆看他自己的造化与本事,月玦最多也只是有几分担忧。



       谢荀是难以令人琢磨的人物,他所图或许并不仅仅只是西风,他的野心勃大到可以将整个天下囊括在内,而月琛极有可能便是他将贪念之手伸向东景的缺口——月玦不得不心怀担虑。



       “皇兄,我听你的话不去记恨月琛哥哥,然我却做不到将他伤你之事当作从未发生。我…我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他好了!”



       到底还是心思单纯啊,听了月瑾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月玦忍不住笑了笑。



       “瑾儿,你未曾深悟为兄的意思,我要你将他依旧当作哥哥,可不止是不要你替我饱尝厌恶记恨的滋味。”



       “那皇兄的意思是…”



       “我这般做是为了让月琛以及谢荀放松警惕,如今他们并不知我已晓得他们暗中同谋,月琛亦当我还不知是他背后偷袭我。若你待他生分疏离,他定会察觉我已清醒,且已知他借兵之事。”



       月瑾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露出明媚的笑容。



       “皇兄,难怪公主嫂嫂总是说你是狐狸精,你真是太狡猾太奸诈啦!不愧是我的皇兄啊!”



       刚要喝水的月玦险些呛到。



       “瑾儿这可是在夸赞为兄?”



       “那是自然!”



       月瑾看月玦的目光流露出崇拜的意味。



       “皇兄,如今我已经知道要如何做了,一定不会打草惊蛇,不会坏了你和公主嫂嫂的好事的!”



       月玦微微点头。



       “虽是让你待他如常,然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你要当心被他利用,人心易变,他待你的好便更容易变。”



       不过,有这等当面夸他狡猾奸诈的妹妹,与那等在他背后揭他底的…媳妇,也是天下一绝。



       月玦看了看杯中的水,抬手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