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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江湖夺宝

作品:《 我本无意成仙

       “道长好手段啊。”吴女侠眯起眼睛,盯着在火焰中被逐渐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衣裳的人,笑了一声,“听说江湖中的奇人异士很多都是用一辈子来学那么一两样本领,宫观寺庙中的高人最多也只学三五样本领,道长年纪轻轻,法术倒会不少。”



       “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那这五个呢?”



       吴女侠看向剩下五个江湖人。



       “几位……”



       道人便看向他们,停顿片刻,也问了句:“可曾杀过无辜之人?”



       风吹草动,无人回答。



       五个江湖人被定在原地,有人目光是转向这边的,可以借着余光看见一点,有人眼睛瞄向别处,看不见这边如何,却都能听见声音,从声音中也能知晓此处发生了什么事,这道人又有何本事。



       此刻听道人一问,心中都害怕极了。



       恐惧,不安,又有悔恨。



       时而觉得自己遇见的是神仙高人,时而想起自己滥杀过的无辜,觉得自己的报应终于到了,心中更是惊惧害怕、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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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一惊乱,便有如火烧。



       “篷……”



       当即有三人身上燃起了火。



       不过与那位不同,这三人不能动弹,也发不出声音,便就这么站着,如木桩假人一般,被烧成了灰。



       也不知其余两人心中如何想。



       “这又是什么手段?”



       “火行之法。”



       “这么厉害!”



       “算不得厉害。”道人从容解释,“最初那位被女侠提回来,已是吓破了胆,心中忐忑不安,恐惧惊疑,又被在下勾起了懊悔之心,这才容易被心火所趁烧成灰飞,随后三位,是见了那位的下场,同样忐忑不安、恐惧惊疑,火自他们心中起,不从在下手中来。”



       “剩下这两个呢?”



       女侠又看向了剩下的两个。



       “道人本不该多造杀孽,在下也不是喜好杀戮之人,除了那些明着对在下起了杀心的人,其余人在下都不取他们性命。”道人耐心说道,“这两位能躲得过在下的询问,大概没有杀过无辜,不过既与这几位同为昂州五雄,自然也不是善人,便请他们在此地留着吧。”



       “留多久?”



       “一个昼夜。”



       “有意思。”



       此地虽有人烟,但毕竟在大山之上。



       白天虽然安定,晚上也有豺狼。何况如今山中聚了不知多少江湖人,在此地留一天一夜且活下来,说容易绝不容易,说难倒也不难。



       怕是要考验一番造化了。



       “轰隆!”



       头顶忽然一声闷响。



       女童女子尽皆仰头望去。



       “要下雨了。”



       道人对她们说了一句。



       女童眨巴了下嘴巴。



       女子则皱起了眉。



       “那可不行,我的神驹可不能淋雨,淋了雨容易生病。”吴女侠指着前边,“我记得来时路边,那边有个亭子,可以避雨。”



       “走吧。”



       “你也去?”



       “自然。”



       “不急着下山?”



       “不急。”



       “有些江湖人烂命一条,为了宝物,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正好见识一番。”



       道人已率先迈开了脚步。



       山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袍猎猎抖动,发丝也随之飘舞,路边草林皆弯了腰,放眼大山连绵,一片开阔壮观,也是一番景致。



       山上江湖人果然不少,一路走来,或明或暗的遇到不知多少。



       有些江湖人见他是道人,会多几分真真假假的客气,先自报家门,询问一番,再做定夺。至于是打是杀,要不要约下个规矩,各有不同。



       有些自恃本领,一言不发,拔刀相见。



       有些躲在暗中,放着冷箭。



       有些远远见道人女子本领高超,不敢上前,看几眼便悄悄溜走,不知去了哪里。



       不同的选择注定了不一样的下场。



       渐渐看见了女侠口中那座亭子。



       虽是在半山腰上,不过却是一处向外凸出的悬崖边,也不知是哪位雅人所建,用来观赏风景是再适合不过了。



       三人一马率先走进了亭子中。



       没过多久,雨就下了起来。



       这雨下得大,来得急。



       道人不慌不忙的在亭子中盘坐着,既不因方才江湖人的多番打扰而烦躁,也不因烧了七八个人而感怀,心中好似全无波澜。



       从亭子里往外看去,每一滴雨都是短短的雨条,挂满了天地之间。



       穿林打叶敲亭瓦,声音道道不相同。



       山间一直有着团雾,大雨一浇,又升起了氤氲,如一层半透的轻纱笼罩了层层青山,风景本就秀丽,又变成了一幅山水画里的场景。



       陆续有江湖人赶来此地。



       也许有同样知晓此处有座亭子、前来避雨的,也许有从那些溜走的人口中得知消息,特地围过来想要夺宝的。



       不过没人轻举妄动,都站在亭子外头,淋着雨盯着亭中众人。



       渐渐越聚越多。



       从十几个,变成二十几个,又从二十几个,变成三四十个、七八十个,到后来不太能数得清了,也许已经有上百个了。



       还在不断增多。



       有的是单枪匹马来的,有的是三五成群结伴来的。有的零零散散的站在前方路上、半山坡上,有的聚成一堆,大雨中只见黑压压的一团。



       这些江湖人手中兵器也各不相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都有。



       不止兵刃,打扮也不相同。有的穿得好,有的一团乱遭,有的披了蓑衣,有的戴了斗笠,有的只在雨中淋着,头发被雨湿成一股一股的。



       隐隐还听见山下有打马的声音,明显有人正听闻消息,火速赶来,足以见得这幅传说中的绝世画作究竟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这些江湖人要么独行独立,只抱着武器盯着亭中的道人与女子,要么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但声音也都被大雨声盖了下去。众多目光和众多兵刃汇聚成一种难得的肃杀之气,又与大雨的嘈杂混在一起。



       亭中一站一坐的二人小声说话。



       “怕有两三百个人了。”



       “嗯……”



       “这么多人,别说我了,就是再把舒一凡林德海一起叫过来,怕是也挡不住。等下就看道长你的本事了,要是不行,我是帮不上忙了。”



       “多谢女侠。”



       盘坐着的道人不疾不徐,赏雨也赏江湖人,勾起嘴角:“女侠你说……”



       “什么?”



       “这会儿像不像当年的柳江大会?”



       “……”



       吴女侠抬头仔细看了一眼,才笑着答:“当年柳江大会上的人可比这里多多了,不过在这我倒也看见不少江湖上的好手。”



       道人没有再回应。



       因为前边已经有人走了出来。



       是一个有些年纪、留着发白胡须的老江湖,带着斗笠,扯着嗓子喊:“里面的道爷,在下凌云,算是有礼了。”



       一边喊一边拱手。



       “凌云,以前金刀门出来的,后来在长京混,人送外号不饶人。前几年去了礼部尚书府上当门客,不晓得是自己偷着跑到这里来的,还是奉了尚书的密令来找画的。”吴女侠在旁边小声说道。



       “在下听说道爷法力高强,身边护法也武功了得,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是好惹的!道爷既然道行深厚,又何必我们这些俗人争宝?”



       “嘿,我成伱的护卫了。”



       “在下关守纪。”



       又一个略有些胖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凌老辈子说得有理,道爷既是高人,又何必舍了一身道行,与我们争宝?输了毁了一身修行,赢了也惹来满身的杀孽,左右都吃亏。”



       “关守纪,逸州人,咱们老乡,不晓得哪个门派的,还有个弟弟,叫关梅启,在长京混了很多年了,做事还算讲究。”



       另一个差不多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听人说道爷先前自报家门,说是逸州灵泉县人?嘿嘿,小人虽然没有去道长的阴阳山上耍过、上过香,但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老乡之间实在没得必要兵戎相见的,道爷你说呢?”



       “这就是关梅启。”



       “在下长州崔风季!”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非是在下冒犯!道长道行再高,也须得掂量着,我们这里聚了这么多江湖好汉,不少好汉都带了弓箭,别说几百把刀一拥而上,就算一齐拉弓射箭,道爷又没成仙,可能挡得住?”



       “崔风季,假名,原名崔淼,常在鬼市混,假装高手,看起来牛逼轰轰,其实内行都晓得,杀狗都追不上。”



       “在下席异尚,看个热闹,出来就想说一声,道长莫要误伤到我了。”



       “席异尚,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大派云鹤门席家的人,以前在柳江大会上你见过他的兄长。云鹤门门派驻地就在长京外头,更是在长京里头乃至朝堂之上有不知多少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里这么多人里边,他是最不好惹的。”



       宋游静静的看着前边。



       以前在柳江大会上,听吴女侠说过,云鹤门乃江湖之耻。不过后来听书的时候,说书先生倒都对其十分推崇,长京江湖人也都很给面子。



       就如此时——



       席异尚突然开口自报家门,一群江湖人中都是一阵喧哗,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离得远的,在大雨声中没有听见席异尚的声音,连忙询问前边的人,听说云鹤门席家的人也来了后,便又是一阵喧闹。



       这阵喧闹很久才平息下去。



       终于又有人冲着宋游说话:



       “听说道爷不是江湖中人?依我所看,就算道爷是受人所托,也不必如此执着!此时算是我们胁迫,生死之下,道爷不算违背信诺!还请道爷将带的东西交给我们,我们自会决断归属。”



       “请道爷交出画作!”



       “道爷能定住一个人,能定住几个人,能把我们几百人都定住不成?”



       “道爷交出画作,算是我们买的,我们凑一些钱给道爷答谢,出去之后,大家伙无论宝物归谁,统一说是从道爷手上夺过来的,如何?”



       “道爷……”



       亭外风雨渐大,雷声阵阵,越来越多的江湖人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或是催促或是逼迫,或留有余地,或藏有针锋,各有各的性格,所谓的江湖气大概便都在这些话里边了。



       道人听着,只觉有趣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