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的话其实算不上太客气，但因为她的口吻比较平静，没有咄咄逼人，所以周仁听得很认真——即便她真的咄咄逼人，周仁也不会怎么样。

       姜若和南絮是明悦这么多年的好友，看到她受委屈了，态度不好是正常的，

       “你说得对，我的态度确实有问题。”周仁点头，欣然承认了这一点，“以后我会注意。”

       姜若冷哼了一声，忍不住接过周仁的话：“周总也别说什么以后了，先把当下解决一下吧。”

       姜若的态度明显没有南絮好，但周仁并未生气，也虚心地听了她的，点了点头，“好。”

       “针对吵架的事情，我会和她道歉的。”周仁这样说。

       “不止吵架一件事情吧？”既然话都说开了，姜若也不忍着了，她开始掰手指数周仁对明悦做过的事情，“当初你设计她和陈博远分开，后来让她怀孕，包括中间的种种套路和欺骗，都应该道歉。”

       “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骗了就是骗了，周总应该也不喜欢别人骗你吧。”

       周仁能从姜若的话里感受出她的不忿，特别是在提起明悦跟陈博远分开这件事儿的时候。

       周仁面色沉了几分，他看着对面的姜若和南絮，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认为，如果不是我，明悦和陈博远就会修成正果？”

       姜若挑眉，“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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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俩人就差临门那一脚了，要不是周仁用陈博远父母被调查的事儿威胁，明悦跟陈博远在那天约会的时候就确定关系了。

       明悦和陈博远人品都很好，两人又是同个专业，共同语言和共同爱好很多，说一句灵魂伴侣也不为过，反正当初姜若是很看好他俩的，所以陈博远忽然说要结婚的时候，姜若觉得自己眼睛瞎了，后来一看见陈博远就想骂他。

       前不久知道了陈博远是被周仁逼的，姜若也觉得他挺倒霉的。

       碰上周仁这种仗势欺人的，他们普通人还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遗憾没有缘分了。

       “就算当年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周仁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这句话。

       姜若被气笑了：“周总这是在给自己拆散别人找借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人总是会美化没有走过的那条路。”周仁说，“陈博远和她门不当户不对，她和陈博远在一起会受委屈。”

       “说得好像跟你在一起不受委屈似的。”姜若毫不留情地回怼了一句。

       周仁没反驳这句，因为明悦最近的确在他这边受了委屈。

       但这样的委屈和她跟陈博远在一起之后可能受的委屈是不同的——他给明悦委屈受了，周家的长辈都会帮着明悦做主来教训他，而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在陈博远身上发生。

       周仁沉默的间隙，南絮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没来得及表达什么，周仁又接着说：“陈博远当初并不知道她的出身背景，明悦跟他在一起没办法维持正常的生活水平，陈博远自尊心很强，也不可能接受她家里的资助，如果他们在一起，就代表明悦要为他做牺牲，还要处处照顾他的自尊心，最后他们的生活就会变成一地鸡毛。”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为了一个错的人浪费青春和感情，所以，陈博远的事情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即便是在明悦的两个朋友面前，周仁也没有改变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口风。

       姜若听完周仁的话以后，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周仁考虑得比她们周全得多，他的推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陈博远确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或者说，每个男人都是这样。

       之前陈博远提起周仁的时候就经常破防，姜若也听过几次，他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言辞间表达的意思就是，周仁无非就是投了好胎，同样的背景给他，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家世背景差距太大的话，两个人的确不好过日子——当初明悦要跟周仁搭伙的时候，姜若和南絮都是很赞成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门当户对。

       要过日子，这点真的很重要。

       “你的考量也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你不应该替她做决定。”南絮说，“不管结果如何，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你应该为自己擅作主张替她做决定而道歉，这和你认为你做的这个决定是错是对无关，她真正在意的也不是你拆散了他们。”南絮看着周仁的眼睛，同他说：“她已经对陈博远没感情了，她应该不止一次和你说过吧？”

       周仁点点头。

       南絮看到他严肃而凝重的目光，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相信这件事情的。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思量片刻后，南絮斟酌着开了口。

       周仁：“你问。”

       南絮：“既然你知道她不喜欢陈博远，也知道她对你有感情，为什么还要反复和她吵架？”

       “还是说，你想通过这些争吵确认什么？”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你想通过即便你反复吵架她也不会和你分开这一点来试探你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这样吗？”

       ——

       八点半，姜若和南絮从医院离开，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坐了下来。

       姜若想起来刚刚在病房里的画面，给南絮比了个大拇指，“我就服你，居然把周仁给说哑了，哈哈，堂堂周总也会露出那种表情，我当时应该拍个照的。”

       “还以为他是什么情场高手呢，原来就这样。”姜若瘪嘴，经过最近这一番折腾，她觉得自己之前对周仁的认知不够全面。

       “他也没谈过恋爱，很正常。”南絮说，“就算谈过，人也免不了当局者迷，能想通了就好。”

       “唔，那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姜若说着拿起了手机，“我得跟明悦说一声，不能他一服软就原谅他，这次得好好给他长个记性，不然他以后还作。”

       南絮点点头，这点她倒是很赞同姜若。

       不过南絮没忘提醒姜若：“记得别跟明悦说周仁找过我们。”

       这是刚刚离开之前，周仁要求的。

       姜若应了一声，滴水不漏地给明悦发了条微信：【周仁找你了没？】

       明悦：【还没有。】

       姜若：【不是吧，他这都不急？】

       明悦：【随便他。】

       这三个字，看着挺生气的。

       姜若便顺势煽风点火：【就他这样，他找你道歉了你也不要马上跟他好，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他才一直欺负你，这次非得给他长个记性，不然以后你更被他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