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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我的情书你看了吗?...)

作品:《 放学等我

       第二天,喻繁不出意外地又起晚了。



       他破罐子破摔,慢悠悠地朝校门走,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跟老校警商量,才能免去翻墙这道没意义的流程——



       “这才开学第几天,啊?”胖虎的嗓门一路传到了附近的小卖部,“刚开学就给我迟到!后面是不是打算直接翘课不来了?”



       校门口站了一排男生,一眼过去都是熟脸。



       一帮人驼背低头,吊儿郎当,站姿各有千秋,表情都不怎么爽,估计都没想到开学第二天胖虎就亲自来校门抓迟到。



       这群人看着就混,让站在最右边的人一下就脱颖而出。



       胡庞骂累了,背手走到那人面前,语气一时缓和七分:“景深啊,这次怎么回事呀?起晚了?”



       看见那道笔挺的身影,喻繁又想起那封晦气的信,当即作出决定,绷着脸正准备扭头去后门。



       陈景深却似有所感,眸光一抬,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撞上,喻繁心觉不妙,下意识加快脚步——



       “喻繁。”陈景深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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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使眼色想让兄弟快逃的其他几位:“?”



       胡庞灵活地转身:“?”



       喻繁:“……”



       你他妈故意的吧?



       半分钟后,喻繁一脸倒霉地加入其中,他看都没看陈景深一眼,径直站到了队列最左边。



       “队列从低往高排,要我说几遍?”胡庞指了指陈景深旁边,“你站那去。”



       喻繁:“……”



       你这该死的强迫症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喻繁极其不情愿地挪了过去。



       “你刚才还想跑是吧?”等他就位了,胡庞才继续道,“昨天迟到,今天又迟到,还欺骗老师!你自己说,你有没有个学生的样!”



       喻繁问:“我骗你什么了?”



       “我问过你们庄老师了,她说你父母只是在外打工,你昨天怎么跟我说的?”



       “……”



       “连那种丧尽天良的话都说得出来,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胡庞说,“也就你们庄老师还肯管你,我跟你这种学生多说一句都嫌累!”



       喻繁刚想说什么,旁边几人立刻疯狂挤眉弄眼地暗示——别说了哥,再说得站一上午了。



       喻繁在心里啧了一声,偏开眼,闭嘴了。



       连续说了这么久的话,胡庞有些喘。他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顺便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站好,站直!别吊儿郎当的,拿出一点青少年的精气神来!”



       胡庞说完,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景深,你先回教室吧,不然赶不上第一节课了。下次要注意时间,别再迟到了,啊。”



       “哎,胡主任,你这么说我可有意见了。大家都是迟到,凭什么他能走,我们还要站着?”中间烫了锡纸烫的男生开了口,“这不公平。”



       男生叫左宽,隔壁八班的。在胡庞眼中是比喻繁更让人头疼的存在。



       喻繁虽然也混,但一般不主动惹事,忽略逃课睡觉这些小事不计,还算让人省心。



       但左宽不是,他经常带头去跟高三或隔壁校的打架,闹得沸沸扬扬。偏偏家里又有点背景,总是记个大过敷衍了事。



       左宽说完,下意识去找同一阵营的人:“是吧,喻繁?”



       喻繁脱口而出:“我没意见。”



       如果可以,他希望陈景深跑着走。



       左宽:“……”



       胡庞刚要发作,就听见陈景深淡声说:“不用,主任,我愿意受罚。”



       “看看,你们看看别人。”胡庞一脸满意,他走到左宽面前,“公平?你几个科目成绩加起来都没别人一科高,还有资格跟我谈公平……”



       胡庞转移目标,絮絮叨叨骂了左宽半天,喻繁在一旁听得直犯困。



       胡庞没在看这边,他干脆向后靠去,倚在墙上懒洋洋地打哈欠。



       一股讨人厌的气味猝不及防地往他这边靠了一下——



       “我的情书你看了吗?”陈景深低着声音说话时会带着一些哑。



       “……”



       你特么还有脸提?



       还是在学校大门口,教导主任面前??



       喻繁头都不抬,语气恶劣:“撕了。”



       “嗯,”陈景深手伸进口袋,“我昨晚重新写了一张。”



       “?”



       喻繁倏地站直身,在他掏出东西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动作摁住了。



       喻繁手心有点凉,陈景深瞥他一眼,停下动作。



       “你听不懂人话?”喻繁磨牙,“说了我不喜欢男的……”



       “喻繁!干嘛呢?”



       听见动静,胡庞匆匆走过来,震惊道,“你抓着别人的手干什么?赶紧松开!”



       喻繁哪特么敢松,万一他松开了,陈景深反手又掏个粉色信封出来,谁负责?



       “我,”喻繁死死握着,憋了半天,“我手冷。”



       胡庞一脸不解:“手冷就揣兜里去,不要干扰其他同学。”



       “……”



       喻繁还是没动,他攥着陈景深的手腕,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正想着怎么说,手里的人忽然用了力,喻繁居然也没制住他。陈景深抽出手来时,喻繁心里跟着猛跳了一下——



       还好,什么都没掏出来。



       喻繁松开他的手,心累得像刚跟人打完一架。



       胡庞看出一些端倪,皱眉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男的?什么书?”



       这什么魔鬼听力?



       喻繁张嘴就扯:“他给我推荐适合男人的辅导书。”



       陈景深眼皮跳了一下,没说话。



       “胡说八道,哪家的辅导书搞性别歧视?再说,你还会看辅导书?”胡庞狐疑地看着他,“他给你推荐什么辅导书了,说来我听听。”



       喻繁:“初中数学知识点汇总,菜鸟如何学数学,笨鸟……先飞2017。”



       旁边几人:“??”



       胡庞没想到还真是辅导书的事。



       他愣了半晌,点头赞同:“这些书……确实还挺适合你的,不错。”



       喻繁一句脏话都到嘴边了,临到头又忍了回去。



       有陈景深在,胡庞没有罚他们站太久,第一节课上课铃一响就挥挥手放人了。



       一帮问题学生走在一起,阵势浩大。这年纪的男生还停留在集体被罚倍有面儿的幼稚阶段,上楼时故意加大嗓门,惹得教室里的学生频频往外看。



       喻繁走在最前面,嫌吵,加快了脚步。



       左宽紧跟上来:“喻繁,你们班那个学习仔怎么走这么快?赶着去上课?”



       喻繁没理他。



       左宽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妈的,我还想教训教训他呢,害我被胖虎骂半天。哎,你是不是也讨厌他,要不我们……”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左宽下意识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还想说什么,喻繁扭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喻繁本来就高,还比他站高了两个台阶,垂下来的眸光带着隐晦的狠戾与威胁,只一瞬又消失了。



       左宽一下像被钉在原地。



       “我跟你说过吧。”半晌,喻繁懒洋洋地开口。



       左宽:“什么……”



       “不要动我班里的人。”



       一句话像是帮他回忆,又像是一个警告。



       喻繁转身走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左宽才回过神来,小声地说了一句:“妈的。”



       ……



       喻繁一路走上四楼,看到楼梯口立着的身影,他微不可见地一顿。



       陈景深站在那,手里还捏着一张非常眼熟的信纸。



       没完了是吧?



       果然,喻繁刚走上楼,又听见那一句冷淡的:“喻同学。”



       喻繁忍无可忍,转身抓起他的衣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揍你……”



       陈景深任他抓着,单手铺开手里的信纸送到他眼前。



       喻繁心道尼玛的防不胜防——



       「《轻轻松松学物理》、《初中必刷题》、《小学生都能背的英语词典》……」



       陈景深面不改色:“这些是我昨天重新挑出来的辅导书。”



       “……”



       “都很适合你这样,”陈景深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词汇,“零基础的人做。”



       “……”



       “希望能够对你有帮助。”



       “……”



       -



       一整天,喻繁都没往座位前排看一眼。



       某人长得太高,他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欠揍的后脑勺。



       “这破游戏你玩不腻啊?”王潞安单手撑在椅背上,“玩一天了。”



       喻繁:“少管别人的生活。”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庄访琴踩着物理老师离开的步伐准时进来了。



       王潞安立刻撞他:“别玩了,访琴来了!”



       “别碰,”喻繁说,“关键时刻。”



       “……”



       好在庄访琴也没注意这头。



       她一进教室就直奔电脑,打开u盘里的文件:“放学之前,先把你们的座位换了。”



       一张新的座位表出现在投影屏幕上。



       “我草,换座位了喻繁,我俩缘分也尽得太快了吧。”王潞安眯起眼找自己的名字,“妈的,我怎么跟纪律委员坐到一块了!访琴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看你跟谁坐——我草!”



       “我草!喻繁!你快看你新同桌!”



       喻繁暂停游戏,不耐烦地抬头:“你烦不烦……”



       他的话在看到第三组第四排的人站起来后戛然而止。



       全班都还伸着脑袋在找自己的新位置,只有一个人抱着书起身,朝教室后面走去。



       王潞安的桌面太乱,只有一个角是干净的。陈景深把书本放在那个角落里,无言地看了王潞安一眼。



       王潞安福至心灵:“学霸您稍等,我马上收拾……”



       喻繁伸出手,按住王潞安皱巴巴的课本。



       “你什么意思?”他拧眉看着陈景深。



       陈景深:“不是你说的么。”



       王潞安夹在中间,左看右看,一脸茫然。



       喻繁:“我说什么了?”



       “你说,”陈景深说,“喜欢看,就坐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