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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军师,我们去争天下吧

作品:《 徐牧柳香

       两日之后。上将军白凛战败的消息,传回成都。



       高坐台上,蜀中二王面面相觑。许久,一声呜呼的怒喊,才响彻了整座王宫。



       “调、调军回援成都!”蜀中王窦纲,声音带着仓皇。



       “布衣贼一路入蜀,军势不可挡。这蜀中九郡,连上将军白凛都打输了,谁能挡他!”



       窦纲双目鼓起,“你便说,谁能挡他!”



       蜀西王闭眼不语,正襟危坐的身子,隐隐在发颤。



       白甲军,虎蛮军,白凛率领的两万精锐府兵。布衣贼一路打来,仿若天兵下凡。



       “白凛死了没有?怎的?不敢回王都谢罪自裁?”



       “上将军带万余残军,入、入虎蛮部落剿匪。”



       “剿的什么匪!这老东西,一直说什么百姓疾苦,虎蛮不可交,但他又做了什么!不忠不义之徒!怪不得要绝户!”



       “来人,血洗上将军府!奴仆,护院,还有白姓的遗眷,皆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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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白家只有一位白老夫人,似是收了书信,自缢而死了。”



       窦纲喘着大气,艰难地瘫坐在王座上,“调、调三万大军,速速回援成都!”



       ……



       成都外七百里,莽莽峪关。



       关内在死守。



       而关外,则在原地扎营。数不清的巡逻凉州骑,呼啸着从峪关外,跑马而过。



       征用的凉州民夫,高声唱着号子,将攻城辎重和粮草,不断送入营地之中。



       董荣身穿战甲,骑在马上,面容沉稳无惧。他抬了头,看着不远处的关上,人头攒动的守军,不断搭出一个个的箭垛,将夜叉擂和滚木,急急扛上城墙。



       董荣发笑。



       这一场,他并不想打。傻子才会打这种雄关,拼耗兵力。



       当然,他明白自家父王的意思,交好天下布衣,取骑行之法。等那位布衣占领蜀州,再行结盟之举。



       如此一来,凉州便无南顾之忧,凉州铁骑的儿郎,就能往并州,安州的方向,攻城掠地,破开凉州受困的局面。



       “待有一日,吾做了凉州王,当领七万凉州军,踏平安并二州,扬我凉地儿郎的威风。”



       董荣抬起铁枪,在他的身后,追随的裨将和诸多亲卫,皆是跟着抬枪,连声怒吼。



       ……



       “我这位兄长,有些不得了。”



       峪关东面的山林,两个人并肩立着。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人,以及一头狐狸。



       “好一个凉州王嫡子,领军能安邦,执政能抚民。”董文露出平静的笑容,继而,又缓缓转头。



       “吾的军师,你怎么看?”



       在董文旁边,一个披着素袍的青年,沉默地抬起脸庞,与阳光相对。



       鹰睃,狐脸,淡须。



       青年抬了手,叼着一只山雀的沙狐,迅速跑到了他身边。



       等沙狐把山雀吐出,董文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头被豢养的沙狐,已经捕食了七八只的山雀,咬死弃在地上。



       “凉州王嫡子,与你不能比。”



       “司马先生,这是为何。”董文又笑。



       “太正的人,无法相辅。我能想象得到,有一日他做了凉州王,整个凉州,会变得百姓富庶,士卒英勇。以后再取下安并二州,可当乱世的一方枭雄。”



       抱起沙狐,司马修闭了闭眼,“但这些东西,对于小富则安的人来说,是一碗迷汤。”



       “你不同,你是个喝了迷汤,也迷不住的人。你胸膛里的野心,足够让你变成疯子。”



       “而我凉狐喜欢疯子。这天下,原本就不疯魔不成活。譬如说,你这次为了王位,敢亲手射杀你的兄长。”



       “藏拙二十三年,一朝天下知。”



       司马修收住声音,平静地抚着沙狐的皮毛,不再言语。



       “军师,这天下的三十州,我想争一争了。”



       司马修没有答话,静静立在一边。



       董文淡笑,明明在阳光下的脸庞,却一时变得有些阴沉。



       “去年带虎符入内城,见到了传说中的小侯爷。他差些看出了我,还好,他的时间不多。呵呵,这根所有野心家都害怕的罚签,终于倒了。我那时就在想,大纪最后的梁柱一倒,这天下的三十州,该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摘下背着的铁弓,董文的语气依然平静。



       “军师或许不知,这些年的岁月里,我的这位兄长,虽然严苛了些,但一直待我不错。我至少,欠着他半条命。”



       “那一年母后没有给我柑橘,是我的这位兄长,托人偷偷给了几个。”



       搭上一枚淬毒的箭矢,董文笑起来。



       “有一次,二兄带着家奴欺我,怕暴露,我一直不曾还手,差些人被打死。也是我的这位大兄长,瞒着父王,将王医请入了我的小院。”



       在旁的司马修,无悲无喜。



       “但他不死,这王位,便不会轮到我。”将毒箭搭在弓上,董文吐出最后一句,眼神蓦然凌厉。



       “董文,恭请兄长董荣赴死!”



       噔。



       毒箭从山林里呼啸而出,没有任何留情,已然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转过身,董文将铁弓重新背在身上,步履沉稳。



       仅一会儿的时间,在山下的方向,传来无数凉州将士的惊呼,伴随着的,还有漫天的悲恸狂吼。



       “凉州狼箭的弟子,你果然藏得很深。”司马修终于笑着开口。



       “军师,该改口了。”



       “司马修拜见主公。”



       “且起。”



       漫天的悲吼中,董文未曾回头,从腰下取出酒葫芦,洒去半葫,自己抬头,饮了半葫。



       “吾兄一死,凉州军便会退。徐布衣入蜀,太顺了也不好,算是好事多磨。不管如何,我不想让他留着太多的兵力。”董文稳稳遮上麻面。



       在他的身边,司马修也跟着遮上麻面。



       “军师,等我回凉州再杀了二兄长,你我该出山了。”



       “愿随。”



       “藏拙二十三年,没有人知道,除了定边将和外州王。这小小的凉州城里,也有一个落魄小王爷,等着大纪的梁柱倒塌。”



       “他塌了,整个大纪都塌了。”



       “军师,我们去争天下吧。”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山林里,缓缓失去了踪影。



       ……



       阳光开始变得刺目起来,峪关之外,四万的凉州军,一片悲伤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