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萌认识厉老太太的时，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公司也逐渐的交给了，厉行渊和当时风头正盛的周燕清。

       虽然叶芷萌在厉行渊身边时，也听过厉老夫人的许多铁血到堪称残酷的事迹。

       但，因为厉老夫人对她还挺好。

       她对厉老夫人的感官，一直都算不错。

       可此时此刻。

       厉行渊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叶芷萌才隐约懂了，为什么到最后，厉老夫人会遭到厉家的众叛亲离。

       而厉行渊……

       十一岁就知道了自己离谱的由来。

       还被灌输利益最大化的歪理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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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那么多年，他做事的原则，一直都又被利益最大化这个念头左右。

       “这种事，厉总应该守口如瓶，谁也不说。”叶芷萌沉吟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厉行渊看着她。

       没等来一句她的安抚和开导。

       他心更痛了。

       从前，别说是这样痛彻心扉的事情，就算是他遇到一点点小挫折，她都会很耐心很温柔的哄他。

       所以……

       现在她也会像是哄自己一样。

       哄那个男人吗？

       想到这里，厉行渊杀人的心，就更迫切了。

       不离婚也行。

       丧偶或许是更好的解决途径。

       “你盯着我做什么？”叶芷萌被盯得心里发毛。

       厉行渊收回视线：“头晕……”

       叶芷萌蹙眉。

       “去医院！”

       “不去。”厉行渊裹着被子，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你在这里睡？”叶芷萌戳了戳他的胳膊。

       厉行渊嗯了一声。

       随后，又怕叶芷萌不会继续再问似的。

       自己补充了一句：“我在床上睡不着，很多年了，都睡在沙发上。”

       叶芷萌的心，不由自主的沉了沉。

       睡了几年的沙发？

       “为什么？”叶芷萌的嘴跑得比脑子快，问题脱口而出。

       厉行渊沉默了片刻。

       “会想你，想到恨不得立刻去死。”他回答。

       叶芷萌一惊。

       随后，她下意识要离开。

       胳膊却被人抓住。

       下一瞬，重心失衡，她被拉拽得朝着厉行渊身上跌撞而去。

       挣扎一番。

       终于，帮助厉行渊调整好了，拥抱她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厉行渊，你不要欺人太甚！“叶芷萌狠狠的撞他的心口。

       厉行渊闷哼一声，但还是抱着不撒手。

       “你乖一点，我什么也不做，就……先待在我身边。”厉行渊的语气中，甚至带着叶芷萌陌生的哀求。

       叶芷萌想拒绝。

       就听厉行渊，低落无比的开口：“至少……今晚别留我一个人。”

       厉行渊对厉老夫人的感情非常的复杂。

       周燕清是一个非常严格的母亲，加上平时工作很忙，对厉行渊的照料是很不到位的。

       比起周燕清，厉老夫人就要温柔慈爱许多。

       她好似是吸收了，之前自己教导长子的失败教训，换了个思路养育教导厉行渊。

       一直到厉行渊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那天起。

       这份对祖母的感情，又发生了变化。

       再长大一些。

       厉行渊又明白，祖母对自己的爱意，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对长子的忏愧，转化成了这份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来。

       说难听一点，他不过就是她长子的替代品。

       但，等她真的离开之后。

       厉行渊茫然的看向四周，他早已经来到了无人之境。

       还好。

       老天怜悯，在这个时候，将他的爱人，送回了他身边。

       不至于让他在这个漫漫长夜里，被不可言说的情绪吞噬。

       这一晚，叶芷萌真的没留他一个人。

       拥挤的沙发上，厉行渊抱着她，带着痛苦的记忆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芷萌睡得不好。

       时常能听到厉行渊痛苦的呓语。

       他偶尔是在叫奶奶，多数时候，是在叫小叶子。

       叶芷萌：“……”

       不懂，她真的一点也不懂厉行渊。

       他怎么就那么的一如既往的，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永远想着白秋画。

       白秋画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又对她念念不忘了？

       天快亮的事后。

       前一晚本来就没睡的叶芷萌，终于被困倦打倒。

       依偎在厉行渊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

       一直睡到，手机铃声尖锐的响起。

       叶芷萌眼睛睁不开，伸手去摸，一只手将手机递到了她手上。

       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接起电话。

       “是芷萌吧？”那边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叶芷萌反应了一下。

       “赵阿姨？”

       赵丽华在那边赶忙笑着应声：“你还没起呢？”

       “昨晚忙到很晚，阿姨您有什么事么？”叶芷萌坐起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赵丽华踌躇了几秒：“那个，郝甜外婆的事儿，听说你当时也在现场？”

       叶芷萌沉默一秒。

       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冷了下去。

       “是，在场，奶奶脑袋被打破了，缝了四针，医生说再偏一点点，就要出大事了。”叶芷萌回答道。

       赵丽华干笑两声：“事情是这样的，打伤人的那个，其实是我们楚韧未婚妻的外婆，我想……”

       我们楚韧四个字，落在叶芷萌格外刺耳。

       “阿姨，你该不会是要让我劝甜甜，放弃追究责任吧？”叶芷萌问。

       赵丽华沉默片刻。

       “毕竟楚韧都要和歆瑶结婚了。”赵丽华回答道，“我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僵，当然如果甜甜的奶奶伤得重，我是肯定支持甜甜追究到底的，可……这不是没什么事么对吧？家和万事兴嘛……”

       叶芷萌轻抚额角。

       肉眼可见的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她昨天分明已经警告过楚韧和那个什么艾小姐，这件事不要闹到赵丽华跟前。

       这些年，她几乎是和郝甜生活在一起。

       关于她妈妈……她对郝甜，也不能说是不好。

       但总是会让郝甜，为了她们组建的那个新的家庭，忍气吞声，扮乖巧装柔顺。

       甚至有一次。

       楚天阔家有个亲戚，为了一笔订单，想要讨好甲方，知道甲方家里有个丧偶的大龄男人，就找上门来。

       想让甜甜去跟人家相亲。

       那个丧偶的男人，四十五岁，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结婚三次，三次都是因为家暴离婚。

       这些都是赵丽华曾经说给郝甜听的。

       可那天，她却和郝甜说：“女儿，你就当帮帮你小叔，假装去相个亲。”